Moenokori

【默杏新春】成双成对

＃默杏新春9:00档来啦

缸底慢悠悠浮了个水泡上来，又迅速的在水面炸裂，发出“啵儿”的声响，是冬季被冻僵的大闸蟹在一拳厚的泥缸里最后苟活时发出的声音。水泡接二连三，杏花君只能走来将沉重的盖子挪上去，以免食材回光返照迸发越狱的活力。这个季节的蟹子肉不肥厚膏不饱满，一斤却要卖三两三，纯纯是逮了人们一年到头到了年夜饭，买回去给家里老小改善生活讨个新气象的心，开不起讲价的嘴罢了。

然而实际上就算一年到头杏花君家里的那位也并不讲究什么，节日对他来说如千万个普通的日子一般——用他的话来说——“又多活一天”。但杏花君却是个讲究的人，在默苍离对此露出一万次“多余”的神情之后他依旧是个讲究的人。杏花君是在元宵节会仔仔细细以纸糊灯笼，端午前会上山寻艾，甚至会搓五彩绳，偷偷地带刀默苍离脚踝上的人，还有端午的粽子，中秋的月饼，冬至的饺子，都是他一手操办，当然最后大部分时间也是他一个人吃完。

默苍离一向在这些事上没有什么参与感，以旁人的眼来看，甚至可以说简直毫无存在感。这些年很多人问过杏花君同样的问题，以委婉的话和充满暗示的神情——你们如此的，不同，你到底是如何....包容默苍离的。

的确，他们的生活显而易见是交织着的，但这种时刻又像两个平行时空的人，一个安稳地沉浮在生活的水塘里，一个却总像鞭炮一样，在安静的夜里噼里啪啦得响。他们一同生活了如此之久，久到彼此心知肚明在这样相交的平行线下生活的，是两颗滚烫的心，和两个麻木的人。

如往常的新年前夕一般，在这一整天里默苍离看着杏花洗米撵鸡，择菜扫地，时不时接到人吩咐的命令让他去做鸡毛蒜皮的琐碎。在日头快要落下的时候终于开始挽着袖子收拾那缸螃蟹，杏花君将袖子挽到胳膊肘，在默苍离准备佯装不经意离去之前喊了他一声让他帮忙拿个干净的碗和盘，随后默苍离看着这双娴熟的医者的手大材小用的在这些水生生物上飞舞，很快将它们处理成干净的、可以下锅的食材。

“今年这烟花炮仗保准能成，我调了硝石的比例。”

杏花君掀开通红的螃蟹盖，一点点的将不多的肉和膏都刮到默苍离的白米饭上，默苍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接过饭将摞成堆的山珍海味如同平时的粗茶淡饭一般嚼着。

“等下拿去河边放，院里干草不能见火星。”

“嗯。”

“晚上风大，把你的棉衣穿上。”

“嗯。”

“好你个默仔苍离，一直嗯嗯嗯是有在听我说话没有——”

“嗯。”

“嚯，总是这样跟人作对，你是要气死我喔，今天过年我不跟你计较——我去洗碗，你去找你的厚棉衣。”

待杏花一切收拾好回来，默苍离已然倚在门口等着，村头村尾早有地方陆续升起烟火星，大一些的在空中炸开，将二人的身子照的透亮，杏花君跟着看了一会儿，开始担心自己捣鼓了一个月的成果与这些绚烂的可比性，随后借着烟火光他又看到默苍离的淡漠神情，他突然便失了热情，觉得这炮仗不放也罢，本就是小孩才喜欢的东西。他突然又觉得有些累，胸口凉的像揣了块石头，怎么捂都无济于事，只是一味地在如此雪夜传递冰冷。

“杏花。”

情绪倒塌前他听见面前人的声音，随着新一束炸在半空的烟火一样炸裂在他的脑海与心头，甚至带来的冲击远胜于这些在空中制造剧烈响声的玩意儿。

“我就是，要与你成双。”